王丹和吾尔开希在台湾举行了一场联合记者会,批评香港政府拒绝他们入境参加司徒华葬礼的请求。
这次记者会成为这两位著名八九学生领袖罕见的一次同时露面机遇:
司徒华逝世翌日,67岁的陈达鉦在旺角光华街办公室接受《亚洲周刊》访问时,首度表明“华叔既是我的战友,又是我的上司和领导。”在“黄雀行动”中,陈达鉦说他只有两个领导,一个是司徒华,一个是岑建勋。行动中的战友有朱耀明、刘千石、刘达文、陈锡铮、罗海星等。整个“黄雀行动”,分为三部分,收集包括救助对象的信息、资料是一部分;前往前线救人是一部分;成功救助抵达香港后,安置被救助人员是一部分。陈达鉦说:“‘黄雀行动’中,很多亟需营救人的名单和资料,都是华叔给我的。我拿到的是一张相片的一半,另一半在逃亡者手中,或者是一张纸币的一半,另一半在逃亡者那里,我们的人见到被营救的人,各自拿出半张照片或纸币,若能接成一张完整的照片或纸币,这就是接上头了。我就带走他们,闯回香港。有时交接的是对暗语,判定对方是被营救者,而后才开始行动。我们往往是救了人送来香港,才知道他是谁。每次,由我根据情况部署营救计划,行动所需资金也有华叔提供,他的这笔资金是筹措所得,筹了几千万港元,不属支联会的资金。所以他是我的老板。我指挥行动营救成功后,带回了这一个个被营救者,华叔他们就筛选安排,帮助他们解决居住、生活费、解决出入境手续,有的安排去美国,有的去英国,有的去法国,有的去加拿大或澳洲,有的则留在香港。”来自草莽的陈达鉦是这一行动的主要核心人物之一。他说:“我和华叔相识在六四。营救行动最初是透过江湖老大联系的,由岑建勋和邓光荣透过中间人找到我的。华叔为人低调,似乎不太想让人知道他领导‘黄雀行动’这件事。现在他已离开我们了,是时候给他一个公道,让世人铭记他在“黄雀行动”中的主要贡献,对此,作为前线总指挥,我应该说出真相,进一步揭开庐山真面目的清晰一角。”
陈达鉦说,“为什么叫‘黄雀行动’呢?是华叔起的名。”二十年来,社会上都误以为“黄雀行动”出于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”。陈达鉦作出否认。随即顺口吟颂了曹植《野田黄雀行》一诗:“高台多悲风,海水扬其波。利剑不在掌,结交何须多?不见篱间雀,见鹞自投罗?罗家见雀喜,少年见雀悲。拔剑捎罗网,黄雀得飞飞。飞飞摩苍天,来下谢少年。”
司徒华对每一次“黄雀行动”的营救过程都很关心。陈达钲举例说,在他所营救的130多人中,要数武汉大学博士研究生蔡崇国、陈宣良最惊险曲折,可谓九死一生。天安门广场总指挥柴玲震惊世界的《我是柴玲,我还活着》的录音带,便是在武汉大学录製,交由蔡崇国带来香港的。1989年8月,蔡崇国、陈宣良逃抵深圳。陈达钲指令弟弟号称“七哥”的陈达钳前往接应。谁知是晚武汉国安局人员就追到深圳搜捕,他俩幸而逃脱。翌日,七哥在蛇口为他们安排逃生之路。他俩上船不到半小时,船老板就带着他俩折返,因整个海面已被公安、国安封锁,不允许船只出海。当晚,深圳和蛇口所有酒店,军警密布,严阵以待。他们只能匿藏而等待出逃机会。司徒华迟迟见不到蔡崇国、陈宣良来香港,质问六哥:「他们一旦有三长两短,我拿你是问」。七哥用暗语打电话给在香港坐镇的六哥,六哥在电话中语气强硬地说,「无论如何一定要保障他俩安全」。他俩在深圳藏匿了7天,七哥上街为他们买食物和饮水,谋划再度逃生之路。10天后,当局批准蚝艇可出海作业,六哥、七哥两兄弟物色了一条出海捕蚝的船只。蔡崇国、陈宣良藏在船的暗格里。不料,船只出海不久,遭突如其来的10多艘公安船只包围,公安声称已获知两人在船上,要将船只拖回岸边检查。幸运的是,海水退潮,公安快艇无法与蚝艇一起往回走。此际,船老板对蔡陈两人说,如回去,你们肯定被捕;但躲在船上太久,你们也会闷死,与其如此,不如将你们丢入大海,右方是香港,左边是深圳,你们自己选择吧。他俩无奈中跳了海。在香港流浮山等消息的六哥闻讯后,火爆三丈,对七哥吼叫:「他们有什么好歹,我就杀了你!」七哥急中生智,赶紧跑到深圳湾大酒店,花1200元人民币买了一架军用望远镜,带了几名手下,直奔海边。六哥边讲着这个故事,边走到办公室的一角那个柜,找出那架高倍望远镜,给记者看。话说七哥跑到深圳湾海边,用望远镜搜索海面上蔡、陈两人,发现有两个小黑点,当即命令两名手下下海将两人救回。又过了一週,两人仍无法摆脱监控而抵港,六哥只好拿出最后杀手锏,动用与中共边防武警的关係,用高速快艇将他俩安全送抵香港。司徒华在香港见到蔡崇国、陈宣良,才欣喜地笑了,拍拍矮个子六哥的肩膀:「你真是好汉!」
吾尔开希,他离开香港的故事是这样:六四后,有一个人上来教协找我,西洋仔来的,自我介绍是葡萄牙警察帮办。然后拿来两张相出来,一张是吾尔开希的,另一张是他和吾尔开希合照。他说,吾尔开希在珠海,你们要设法帮他。我听见,又有相为证,便立即拿他的联络电话,通知负责人。20万一程,要他去接。首次接,我一直和他联络,浪太大不能埋岸,但他照收20万。第二次去,他说有解放军在附近,不能接,也要照付20万。第三次先接到,我记得,他当时在假日酒店,我叫李永达拿60万现金去,一手交钱一手交人,翌日吾尔开希就坐飞机去了法国。我一直都没见过他。整个黄雀行动,我最深刻的是吾尔开希和柴玲。柴玲是她自己坐船来的,和封从德,还有一个姓梁的。来到,在马料水上岸,去到中大学生会打电话找我,说:“我是柴玲,我来了香港。”于是我立即叫张文广去接她;第二,通知法国驻港总领事馆,之后用车载了她去法国领事家;第三通知政治部,最后买机票第二日走了。
【黄雀计划】效果非常之好,统计获救与援助人数约四五百,只失手一次,就是王军涛、陈子明,在湛江,失手不是因为我们,是王军涛的朋友出卖他,拉了两人。就如最近负责人所说的两个伙计,我们每人给了50万安家费。
这些数我们没公开,记录也转移至其它地方。民运人士用的钱,不属支联会数,有来港、食宿、每月生活费、出外机票、在外国初期生活费,都由我们包办。我只睇数,不理钱,但别人捐钱,有些会由我来收,可能因为他们信得过我,收的都是现金。我见过一次60万元,一箱现金,光数也要一段时间。之后海外很多民运组织没有经费就向我们申请,曾经给法国民间组织,因为当地收容了一批流亡人士,那是民主中国阵线,由我们付钱,第一笔120万元。六四后,大商家没摆明车马主动捐钱给我们。反而有人一声不响就拿几包钱来。象(黄雀行动)负责人说用了3000万,其实主要是我们付钱。筹钱最多的是民主歌声献中华,单是那次已筹了2000多万。之后我们没大规模筹款,2008年我们更捐了78万元给四川,那年有赤字,后来市民捐了110多万,支联会现在仍有600多万。